一、欧洲畜牧业的主要特点
1、发达的畜牧业已成为欧洲农业的重要支柱产业
丹麦、荷兰、法国虽然国土面积不大,但畜牧业非常发达,不仅饲养总量大、人均占有多,而且外向度高。丹麦农业总产值的3/4来自于畜牧业,是世界上最大的猪肉输出国,种猪出口量位居全球首位。在配额制限制下,近几年,荷兰的牛养殖量仍保持在400万头左右,其中奶牛155万头,乳制品年出口总值达25亿欧元,畜牧业产值占农业总产值比重达55%。法国是世界上重要的牛肉和牛奶生产国,畜牧业产值占农业总产值70%以上。
2、较好地处理了生产、流通和加工各环节之间的利益关系
丹、荷、法三国市场经济发达,但畜牧产业运行有序,并形成了一个计划性很强的产业体系,这主要得益于在政府严格管理基础上,建立起一种产业主体之间高度紧密的合作体系。
从产业主体层面看,各主体通过股份合作的形式,实现各主体之间利益的相互渗透,真正做到了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紧密连接、利益共享、风险共担。一般每个农户根据需要参加3-4个合作社,每个合作社大致由200-500个农户组成。养殖者通过参股组成畜禽生产合作社,再由合作社向银行贷款(60%左右)筹建屠宰加工企业,屠宰加工企业(合作社)再联合入股组成更大的合作服务流通组织,形成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谁也离不开谁的紧密利益联结关系。如法国3万个奶牛养殖农场参股组成17个牛奶加工合作社,17个牛奶加工合作社再与育种研发企业、设备加工企业等相关企业参股组成联合体。以这样的形式合作以后,实际上屠宰加工企业、牛奶加工企业都成了养殖农户自己的企业。丹麦三大畜禽行业组织:丹麦熏肉和肉类协会(丹麦养猪和屠宰联合会)、丹麦畜禽与肉类协会及丹麦家禽业协会组织都是以这种形式组建的。
从政府管理层面看,丹、荷、法三国政府畜牧业管理部门的管理职责涵盖了“从农场到餐桌”的农工商整个产业链条的全过程。如丹麦,养猪产业从养猪到屠宰加工和销售的各个环节,统一由丹麦国家农业食品部主管,其下属的丹麦兽医食品管理局具体承担畜产品安全管理。这种管理体系为整个畜牧产业的有序运行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3、科技作用在规模化畜牧生产中得到充分发挥
这次考察有两点很受启发: 一是现代产业必须拥有现代知识型农民,畜禽生产达到一定规模化程度后,必须考虑从业人员的技术准入问题;二是畜禽种业永远是推进现代畜牧业的排头军,通过信息共享,行业管理组织、育种企业开展联合育种,培育出高质量、满足不同市场需求的优质品种,做大做强畜禽种业,是产业成功的关键。
欧洲国家对畜牧业规模养殖业主的文化、技能水平普遍实行了准入条件。比如丹麦法律规定,土地面积超30公顷的农场,农场主必须接受正规培训并获得“绿色证书”后才有资格经营农场。在法国,只有具有高中二年以上学历的“农业技师证书”持有者,或通过农业职业和技术会考的学生,才有资格独立经营农场。这些制度对畜禽规模化生产达到一定程度后对于业主主动接受新技能,提升整个产业的档次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欧洲国家在技术研究和应用方面的另一个典型表现就是普遍开展畜禽联合育种。如丹麦共有42家生猪育种场,常年存栏纯种种猪9200头,在丹麦养猪和屠宰联合会的管理下,全部进行联合评估与选育。联合会每年对种猪进行巡回测定和数据现场采集,评估最优秀的2000多头种公猪进入种公猪站的隔离舍饲养,用于全国各大种猪场的人工授精,受益全国生猪产业。荷兰、法国在种猪、奶牛、肉牛上也采取同样的做法,这种制度的实施,使本来分散在单个养殖企业的优秀遗传基因集合起来应用于全国,有力地推动了畜禽种质水平的提升。
4、普遍采用循环经济方式,科学处理畜牧业与种植业、环境间的生态关系
欧洲畜牧业很发达,生态环境也非常好,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普遍推行畜牧业与种植业的有机结合,比较好地处理了畜牧业发展与环境保护的矛盾,基本做法是把畜禽的排泄量和周边农地种植业对有机肥的消纳量合理配套。如丹麦规定每个农场拥有畜禽数量不能超过500个牲畜单位(每个牲畜单位相当于1头奶牛或3头种猪和30头生猪,或是2500只肉鸡)。农场发展到250个牲畜单位时,要作农场环境评估,确定是否可以扩张养殖规模。
为了促进这种农牧结合制度的有效实施,这些国家出台了禁止和严格限制化肥使用的法规规定。如《法国农业法》规定,使用农药、化肥等造成环境污染的农业生产活动,都必须缴税或付费;丹、荷则采用严格登记制度,从严控制农用化学品(化肥、农药)的使用。此外,这些国家还通过实行银行贷款补贴和减免税收等政策,鼓励畜牧业清洁生产。
二、我省与欧洲发达国家畜牧业发展的主要差距
“十五”以来,我省畜牧业保持了较快发展势头,特别是生产方式转变、畜禽种业发展、重大动物疫病防控等方面走在了全国前列。但从这次考察看,我省畜牧业与丹麦、荷兰、法国等欧洲发达国家发展水平相比,除了动物防疫和畜产品安全监管有明显差距外,在产业发展方面的差距也十分明显。
首先,表现在畜牧产业的组织化程度上。近几年,我省畜牧业发展比较注重推进畜禽专业合作组织和行业协会的建设,推广“公司+农户”的产业化运作形式,组织化程度有了明显提高,但总体来看还是低水平的。突出表现在:一是数量少、覆盖率低;二是层次不高,尤其是畜禽养殖环节与屠宰、加工环节利益脱节。
其次,表现在科技对畜牧业产业发展的贡献上。一方面表现在畜牧科技的研发、推广以及畜禽生产业主接受科技的主动性和能力水平上;另一方面,表现在畜禽育种特别是种猪育种上,如何把分散在各个种畜禽场的优良基因通过信息共享、联合育种方式为全省整个种猪产业所利用,改变长期以来走的“引进、退化、再引进、再退化”的老路,是下一步要积极探索的。
第三,表现在畜牧产业发展与种植业、环境生态的统筹协调上。据统计,2006年我省化肥使用量448万吨,畜禽粪便产生量3000万吨左右。按照目前的利用水平,畜禽粪便的资源化利用率平均在70%左右,化肥的当季平均利用率只有30-50%。这种情况的出现,一方面是由于我省畜牧业布局结构尚不合理,浙北畜禽主产区总量偏大;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在传统千家万户养殖、种植向规模化生产转变过程中,农牧结合的机制没有很好地形成,原有利用有机肥生产优质农产品的传统没有得到延续,这些未能得到利用的化肥和畜禽粪便排放到环境中,造成了双重的农业污染。这是“九五”,特别是“十五”以来,我省畜牧业发展与种植业、生态环境产生不协调的主要原因。
三、对我省畜牧业发展的想法和建议
1、进一步统一思想认识,坚定科学发展信心。当前,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新农村建设的推进,我省畜牧业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一方面,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农村劳动力大量向城镇转移,对畜产品的需求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提出了新的要求;另一方面,畜牧业的发展与生态环境的保护、畜牧用地的矛盾日益突出,动物疫病的防控和畜产品安全监管任务也十分繁重。通过这次考察,我们对浙江畜牧业发展问题有了新的认识,特别是在处理好产业发展与环境保护的问题上更加坚定了信心。我省与荷兰都是人多地少资源秉赋不足的地区,人口密度也比较接近。浙江总耕地面积约为荷兰的1.7倍,人均耕地是荷兰的60%左右,但我省的畜牧总量却只有荷兰的三分之一。因此,只要合理调整区域布局结构,深入推进农牧结合,走生态循环型畜牧业路子,我省畜牧业还有比较大的发展空间。
2、深入推进农牧结合,加快发展生态循环型畜牧业。近年来,我省畜牧业初步探索出了一条农牧结合、生态循环可持续发展的路子。下一步,我们建议在继续抓好农牧结合试点示范的基础上,着力解决推进农牧结合,发展生态循环型畜牧业中的一些实际问题。一是要深入实施畜牧业“西进东扩”发展战略,推进我省畜牧业布局结构的战略调整,同时要按照农牧结合、生态循环的要求,将规模生态养殖场(小区)用地纳入乡镇土地综合利用规划,引导农民在平原农地、大型蔬菜种植地、果园、林园配套养殖畜禽,实现“园中有场、场在园中,畜禽上山,肥水养林”。二是建议我省出台鼓励使用有机肥、适当限制使用化肥的政策,逐步试行有机肥补贴制度,引导农民将畜禽粪便转化为有机肥直接或间接使用到种植业,变废为宝。三是建立有机肥加工、沼气工程、农牧结合管网设施支持政策。对有机肥加工企业、沼气工程设施,可以列入农机补贴目录的应列入目录给予补贴,农牧结合管网设施应列入现代农业基础设施给予财政补贴,对有机肥加工企业、“三沼”服务公司在税收等方面给予适当支持。四是研究和推广环保节约型饲料技术和畜禽粪便生物安全处理技术。要加大科研投入,扶持环保节约型饲料关键技术和有机肥加工技术的研究,大力推广植酸酶、微生态制剂等饲料环保新技术,减少粪便排泄量和重金属等有害成分含量,有效消除畜禽粪便可能存在的生物安全隐患。
3、大力推进产业模式制度创新。借鉴欧洲畜牧业发展的成功经验,以建立生产、经营、加工各主体间利益共享、风险共担机制为目标,进一步完善合作社和各类协会组织建设,大胆实施组织模式制度创新。一是要在现有养殖为主的合作社的基础上,鼓励养殖业主与屠宰加工、饲料、产品经营等主体联合组建合作社;鼓励单纯养殖合作社向饲料供给型、技术服务型、加工型、产品营销型等专业合作社发展;鼓励规模养殖场(户)按照需求参加多个合作社,提高社会化服务水平;鼓励大型养殖场通过股份合作形式组建屠宰加工型合作社。二是要在现有各种专业协会的基础上,打破行政区域界线,根据畜牧产业的特殊性,鼓励合作社跨区域建立畜牧业联合体。三是要进一步完善现有合作社的管理机制,在合作社以及专业协会的管理方面,重点强化民主协商管理,管理人员的确定不能仅凭其规模大小、实力大小,重在看其是否为社员服务。在方式上,要充分发挥农民群众的首创精神,在总结完善提高的基础上抓点示范。
4、大力推进畜牧业科技创新。要在继续做好畜牧科技研究、开发、推广的同时,近阶段重点要整合畜牧育种科技资源,在进一步提高畜禽种质水平方面寻求组织模式上创新突破。要结合我省畜禽种业发展的实际,引入欧洲联合育种的理念,创新育种技术及其研究开发模式。在当前要把畜禽质量监测中心与原种猪场、人工授精站有机结合起来,建立信息和优良种质基因资源共享,利益合理分配的联合育种机制。可以先考虑在省级种猪原种场层面抓试点,取得成功后再推广到繁育场层面和其它畜禽品种。同时,要重视新阶段家畜人工授精推广网络建设,这项工作是我省畜牧业规模化程度发展至现阶段后迫切需要重新研究突破的重点之一。此外,我省的规模化畜禽养殖已成为产业主体,提高主体的文化和专业技能水平,培育生产主体主动依靠科技创新发展的理念,是现阶段推动我省畜牧产业提升的又一重要因素。因此,在产业主体培育特别是技术培训模式以及机制上也要寻求突破,要重点推出一批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畜牧产业主体典型和创新型的种畜禽企业,抓点示范,逐步推广。同时,基于我省规模化程度相对较高的实际,建议在今后项目支持导向上,更加向科技型的畜牧企业倾斜,也可以考虑建立申办万头以上大型畜禽养殖场技术方面准入制度。
5、依法加强动物防疫和畜产品安全工作。动物疫病防控和畜产品安全监管仍然是制约我省畜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当前,我省的动物防疫工作正在由被动应急处置向完善预案主动防控转变,由阶段性布置向规范化、制度化、长效化防控转变。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动物防疫法》已于今年1月1日开始实施,要以宣传贯彻法律为契机,全面组织学法普法,营造新法施行良好氛围;要深入推进体系改革,切实加强基层官方兽医和执业兽医队伍建设,不断提升基层依法防疫水平;要推进《浙江省动物防疫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实施,夯实新法施行基础;要继续大力推进重大动物疫病和畜产品安全监管工作长效机制建设,推动我省动物防疫和畜产品安全工作继续走在全国前列。(张火法 李竹生 莫国安 翁宝松 李 萍 刘之清 执笔:李萍张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