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七色土

叶子和树根

  叶子要出嫁了。要出嫁的叶子像春天里一枝含苞欲放的鲜花。
  叶子嫁的是个开“宝马”的大学生,公爹是房产商,新房是一幢200多万元的花园别墅。那天,“宝马”来小村里相亲,乡亲们看到“宝马”模样端正机灵,不像有些人猜测的是个低智商、歪瓜烂桃样。
  叶子满足、快乐地整理自己的陪嫁物。首先收拾了几张银行卡、几套名牌服装、几款名贵的佩戴饰品。这些自然都是房产商和“宝马”父子送的。
  接着,叶子打开了一口箱子。箱子里是叶子穿过的衣服。从丫头片子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这一件件衣衫,一身身装扮,留着她多少心中的秘密,记着多少美好的往事。叶子捧着这些衣服犹犹豫豫,若是带着过去,放在那幢豪华宽敞的居室里,未免显得寒酸、土气,若不带,又仿佛丢失了什么?叶子想,这些衣物还是让母亲保管着合适,以后回娘家随时都能看。
  叶子又打开了书柜。里面除了“知音”、“女友”这些书籍,让人开心惹人怜爱的,是那些泥塑、布缝和草编的狗、猫、兔、鸡等玩具,以及扇子、荷苞、铃铛、耳坠等各种小饰物小用品。叶子仔细挑了几件,准备出嫁时随身带去。
  当叶子瞄向枕边的一只床头柜时,一颗芳心揪紧了。叶子缓缓地拉开抽屉,取出一样物件,那是用一块树根镌刻的一个少女雕像。树根将它送给叶子时说,这个少女就是你叶子。树根还说,你看呀,我俩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叶子和树根打小就是天生的一对。两人牵着手一起上学,你追我赶地去野外玩耍。看小河里鱼游虾戏,听树林中鸟雀欢叫,捕知了,捉蚱蜢,追蜻蜓,玩够了,玩累了,才静下来看书写字。
  叶子看着树根长成一个壮壮实实的庄稼汉,树根看着叶子出落成一个如花的乡村妹。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秋,在一个暖烘烘的草垛边,叶子扑向树根宽厚的胸膛,抚摸着树根粗硬的头发、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肌肉,闻着树根身上的汗渍味、泥土气、稻谷香,叶子的心醉了。
  树根不知用了多少功夫,雕刻了“树根叶子”。树根对叶子说,我要出去打工挣钱,等造好了两间新房,我俩就结婚。树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一次一次寄钱来,家里已放了地基,买了红砖。
  就在这时,叶子去城里参加了一次歌手大赛。叶子的歌声,叶子的美丽,吸引了很多有钱人的目光。叶子终于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叶子了。
  叶子牢牢地捧着“树根叶子”不放。出嫁时这个东西带还是不带?叶子伏在枕头上“呜呜”地哭了,哭得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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